毫无疑问,战争的喧嚣只是今天世界和平与发展主题中一个刺耳的杂音,世界发展的主流仍然是和平。正是基于对时代主题脉搏的准确判断,改革开放后的中国才抓住了历史机遇,充分利用了世界和平的有利因素,遏制了战争威胁等不利因素,营造了一个和平安全的周边环境,集中精力搞国内经济建设,也为世界和平做出了重要贡献;在新千年到来之际,我们所面临的和平机遇仍大于战争威胁,在可预见的一段时期内,没有爆发世界大战的充足条件,要和平,要发展,无疑是世界各国人民的强烈的共同愿望。
但是,“战争与和平”问题始终不是一个脱离了时代的过时的论题,二者具有深刻的辩证关系,在此问题上采取回避退缩或盲目乐观的态度都可能造成国家和民族的惨重灾难,同样,对战争威胁反应过度,甚至动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发展战略,也会给国家和民族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因此,对待战争与和平的态度,既要审慎,又要果敢。新中国成立以来的三代领导人都曾就战争与和平问题有过精辟论述,至今仍可作为我们处理战争与和平问题的指导原则:一是坚决反对新的世界大战,二是如果反对霸权主义斗争搞得好,可以延缓直到制止和避免世界大战的爆发;在当今世界,避免新的世界大战是有可能的;三是我们要努力争取和平,但对战争始终应保持警惕,也要有精神准备;如果有人要发动我们也不怕。(第75页)当今世界总体趋势是朝着和平方向发展,战争因素得到了有效地遏止,但其产生的基础和根源并没有消失,其中变数还很多,起决定作用的几个因素甚至有恶化的趋势。
首先是南北差距和世界两极分化问题。过去的一个世纪当中,时代在进步,人类文明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但南北差距缩减没有?在一些人的眼里,科技在进步,生活水平在提高,资本主义越来越温情脉脉,资本主义制度不但没有腐朽反而更加生机勃勃,“世界更美好”。果真如此吗?当今占世界人口17%的4个发达国家拥有世界生产总值的79%,而占世界人口83%的发展中国家,仅占世界生产总值的21%?如何解释1999年度1000家全球最大公司中,西方发达国家即占了99%,美国一国就占了494家?当非洲国家因为西方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的恶果而陷入连连战火,当南联盟因为要捍卫自己国家主权而遭受北约的野蛮轰炸,当亚洲各国因为其经济快速发展和独特的价值观对西方形成威胁而遭受西方金融资本的围堵冲击时,我们能够感受到西方的强权和第三世界国家不平的呼声。压迫与反抗的互动应是国际政治中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律。
另一个是意识形态问题。意识形态是一个被人用滥了的词汇,但在国际关系分析中仍然管用,它的含义可能不仅仅限定在社会制度意识形态层次上,事实上今天人们讲的概念要更加宽泛,如历史文明、价值观、生活方式等等,几乎在每一层面上,以意识形态为基础的政治角力时刻都在进行。
与此同时,我们不应忘记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经济的规律性认识,即资本主义最终也不会摆脱经济危机的循环,即使在今天美国已创造了其战后经济增长时间最长的纪录,经济危机的出现仍然是一种必然,而且,由于美国经济规模庞大、影响深远,在世界经济一体化的今天,美国经济一旦出现较大问题,其波及的深度、广度都将对世界和平形成真正考验。
在此我们可以回味一段话,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在辞世前不久出版的《超越和平》一书中所说:“漫长的和平时期往往是发展缓慢的时期”“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大多是战争时期的总统。我们生产力的急剧提高和具有重要意义的发展都发生在战争时期”。如果列宁曾指出了帝国主义对战争有必然的需求,那么尼克松的话正印证了这一需求,那就是用战争创造财富,用战争转嫁危机。在当今国际关系中,从理论上的陪衬鼓噪和政治上的专横跋扈,到军事上的横加干涉,某些西方国家的政治理念及行动给现实世界埋下了不祥的种子。
如此看来,这个世界仍然潜伏着战争危险并不是危言耸听。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何在战略高度上看待当今世界的本质特征,并在战略部署上恰当应对新世纪的挑战,是我国现今不容回避的问题。也许下面一段话可以作为一个实事求是的思考者的警语:
在制定我国的国际战略的同时,“1、既要看到严峻的挑战,不抱幻想,高度警惕;又要看到诸多挑战背后的各种机遇,充分认识各种有利条件,充分认识西方国家并不是铁板一块,善于利用美日、美欧等诸多矛盾,从而纵横捭阖,掌握主动,扬长避短,化害为利。
2、既要在综合国力允许的情况下,立足当前,着眼未来,扎扎实实做好军事斗争的各项必要准备,真正具备遏制和打赢强敌入侵的局部战争的能力;又要毫不动摇地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发展壮大自己;决不能夸大威胁的严重性,反应过度,把国家资源空耗在无限制的战备中。
3、既要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敢于斗争,敢于胜利,在国际关系中继续坚决维护我国不信邪、不怕鬼的形象;又要努力避免全面对抗;要以两手对两手,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继续高举和平与发展的旗帜,争取与世界各国其中包括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不同的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国际关系上互相尊重、和平共处。
4、既要进一步坚持加强同广大第三世界国家的团结与合作,加强与有相同战略利益的国家的沟通和联系,即注重合纵,从侧翼有力牵制和遏制单级,推动和发展多极;又要坚持独立自主不结盟的方针,正面防御,决不当头,即注意连横,排除不必要的压力,防止引火烧身。
5、既要重视新的国际战略的研究和制定,在国际舞台上施展身手,不断拓展外交生存空间,为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争取更好、更长时期的国际和周边安全环境;又要十分注意做好国内的各项工作,特别是经济建设和社会政治稳定工作。内乱生,则易外患起,“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从某种意义上说,国内工作做好了,任凭国际风浪起,我则稳坐钓鱼船。”(注:第120页)
古罗马哲学家卢克莱修说过:“站在高岸上遥看颠簸于大海中的行船是愉快的,站在堡垒中遥看激战中的战场也是愉快的,但是没有能比攀登于真理的高峰之上,然后俯视来路上的层层迷障、烟雾和曲折更愉快了!”
从李慎明同志的新著《战争、和平与社会主义》中,我们获得了关于上述这样一些问题的思考,尽管话题比较沉重,但其灼见和勇气依然给人提供这样一些思考的愉快。
(《战争、和平与社会主义》,李慎明著,中国社科文献出版社2000年8月出版)